59余胥(三)(3 / 3)
吕越死一挚友划一道口子的行为,刘进忠的恐怕早就为了死去的兄弟们体无完肤了。
“我......我着实是受不住了......”刘进忠偌大汉子,登时泣不成声,“这几日每每闭眼,就想起兄弟们死前看向我的神情,他们......他们一定怒我不争,恨我怯懦......我这样的人,今后如何还能带兵,如何还能给予跟随我的兄弟们承诺?与其这般折磨,倒不如一抹脖子,与兄弟们相会于九泉,也不枉兄弟一场!”
吕越听他说完,许久无声。刘进忠又道:“今早我横下心,去中军大帐想找西王理论......求情......可是到了帐外,你道我瞧见了什么?”
“什么?”
刘进忠喉头翻动,胸口起伏着道:“我瞧见西王他正持刀砍人,砍的都是他那几个在四川纳的姬妾。她们一个个都被砍了双脚,那些个脚堆在帐门外,垒成篝火架子也似,帐内全是血肉,哀嚎惨烈,犹如屠宰场。我话都没敢说,直接就走了。唉......现在想来,照样无比触目惊心。”
“疯了......疯了......西王疯了......”吕越闭上眼,长叹一声。西军的纪律虽一向不佳,但军中将领到底都是爹生娘养,多少都有恻隐之心。若说杀人,多因他事而行,少见纯粹的虐杀。张献忠杀四川兵不提,陪他的那些四川籍女子柔若无骨,哪里会有什么威胁,他却照样不放过,此种行径,实已不是正常人能为。
“西王从听说李闯称王时起,就有些不对劲。几次酒后失态,都嚷嚷着什么李闯看不起他,旁人看不起他,自证之心过切,顺利时尚好,至现在一落千丈,心中落差定是难以挽回,恐怕因此激而病态。”吕越睁开眼,连连摇头。
刘进忠黯然道:“进四川,是我军最后的机会,大伙儿都叫嚣着要去云南、贵州复起反攻,可叫得欢,又有几个人真的以为能够成功呢?西王一定也心知肚明,当前做的这一切,我看都是他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赵营在成都府聚集起四万多大军的消息西营人尽皆知。外势如此,在内,张献忠的行为愈加乖张,当真可谓内外交困。
“西王早不是当年的西王了。”刘进忠嗟叹,满是寂寥,“我起于行伍,以死明志,也算对得起我这大半生纵横驰骋。”
吕越沉默良久,乃沉声道:“西王变了,你我可没变。”
这时候,一股寒风扑面,刺骨的寒意不禁令刘进忠一阵哆嗦,不经意间扭头看去,却突然从吕越的眼中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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