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猛虎睁目(2 / 3)

嫁入王家,那是父母之命,为王家妇,经营粮行也算是本分。今嫁入王氏已有五年,无子女,当出,风俗如此,天命能奈何?只是我有一言,”她回头从所带包裹中取文纸一摞,道,“王氏所说苛责下人,此必不生受。我有合约百份,王氏所雇帮闲,所请经济、小经济,乃至于骡马车队无不有约在先,又与泾州、原州等粮农协议,无不一一在此。”

有衙役呈上协议,折可适拿着看一眼并不知马氏意图。

马氏肃然道“王氏所雇帮闲,闲时一一月为期均领工钱,无一日拖延,无一文亏他。渭州各粮食经济、小经济,每季度所获得,归王氏的都在协议与收讫中备注清楚,又有王氏族人点验后花押在此。骡马车队以分量发付的待遇,也有付出收讫都在此处。”

说完,她扬声问道“王氏帮闲伙计,每月千五百文或等值粮食、布匹,哪一样差过吗?”

鲜衣的王师帮闲无话可说。

他们打字不是一个何曾想过有文书契约?

这下却让王氏为难了。

马氏又道“至于各县、镇乃至村庄的小经济处,年赚多寡都由他们自己勤奋懒惰所定,此天下之理,所谓亏待苛责一说,我不知从何起。骡马车队若有异议,一来商定,二则分道扬镳,三也可公堂告状,想也不止有‘苛责’之说,便是有,为主家所请自当不差毫厘,这也是行之天下而有效的大道理,若有太多亏损,本该是骡马车队自负损失,又与我苛责与否有什么干系?”

王大喝道“我王氏的生意……”

“王氏一门,出力者少而乞讨者多,每月每家所发付粮食、布匹、钱物一一有各家花押在此,敢请诸公过目,渭州可有比王氏一门岁入更多的家庭吗?”马氏目视同知问,“我曾记得去岁,爨同知寻王氏借粮……”

“大胆!”同知当时面红耳赤,不想这妇人竟把那糗事拿来说。

不了折可适拍惊虎胆喝道“公堂之上,马氏你可知捏造事实诋毁官身的下场吗?”

同知急忙道“此无端私事耳。”

“公事私事,下官自有分辨,民不可诋毁官身,官也须教民开口说话,何况马氏于西军诸路军马都有恩惠,何曾有一次送粮迟延,又何曾缺乏过一斤口粮半匹布帛?此朝廷也表有功者,爨同知要堵民口不成吗?”折可适喝道,“莫不是你来审案?下官怎么听各司都说爨同知审案时,并不问这些?”

慕容知县阴阳怪气地道“许是有苦难言不敢多问罢了。”

折可适道“你两个都住嘴,下官问案,你又有这个说辞,那个说辞,本官问个详细也不可,来来来,爨同知来问案,下官饶你一日经略使坐坐如何?”

他一发怒,腹痛又增。

那爨同知哈的一声,索性扭过身背对着折可适坐下。

这是纯属撕破脸了。

只是那厮只把希望寄托在折可适死,未免落了下乘。

“下作是下作至极可极其有用。”折彦质低声喟叹一句。

李寇不语,他上下打量那马氏,才发现她是个少有的人才。

她证据齐,又退出分王氏家产的圈子,如今又把她掌握下的王氏粮行待王氏的人、粮行工人、合作商等各方的待遇都拿来说话,表面是堂堂正正为她争个口碑,实则这是破釜沉舟,要把王氏的自己人与合作商都推上一个高度。

今日你都说待尔等苛责,我要看接下来你们又是怎样一个宽容。

你敢宽容,只怕那万贯家财也要早早败光了。

“她是个人才。”李寇心道。

只是她未免悲情了一些,这是拼着往后为那爨同知等人变本加厉逼着逃离渭州才要与这帮人撕破脸拼命。

不过,这小妇人也未必没有别的计划。

她怕是不信折可适不临死前先坑死爨同知那帮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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