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明月 第六十七章 入海流(2 / 5)

今看起来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他确实不明白剑是什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与杨贺九的那场赌约他依旧会输。

不是说他相信杨贺九能活着从上武城走出来。

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杨贺九相赌,也否定了自己一开始的坚持,他坚持认为剑是尊严,他也承认杨贺九的那把剑很有尊严。

他的赌注是自己这条命,可现在这条老命已经毫无尊严可讲。

比起前两次赌约来说,这一次输的要更惨。

第一次输掉了剑,他重新拿起了刀,第二次输掉了名,他选择回来守护楚国。

可这第三次呢?

他没有输给杨贺九,而是输给了自己。

四十年的坚持在与杨贺九的赌约中被自己全盘否定,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再重来。

严卫楚依旧在笑,从他开始笑到现在过了太久时间,情绪从未有过改变,始终都是开心。

那是一种将要解脱般的开心,背上那柄青钢剑随着他浑身抽动的笑容开始轻轻震动发出嗡嗡低鸣声。

或许有不甘,或许更多的是兴奋。

众人清楚的看到那柄锈蚀的青钢剑开始从他背上寸寸剥离,剑鞘上的锈渍连带着剑鞘本身慢慢化为齑粉。

一颗颗落地,一片片飞舞。

木门被屋子外的风重新推开,那是两种风。

冬天依旧彻骨的冷风。

春天并不和煦的柔风。

并不和煦,却是柔风,既是冬风又何来春风。

这两种听起来无比矛盾却又异常准确的风夹杂在一起向着客栈里疯狂灌了进来。

严卫楚背上那柄青钢剑的剑鞘已经看不到,露出了里面腐蚀严重的剑身。

这把剑确实已经锈了,剑身依旧震动低鸣,以极快的速度脱落与地板上那些已经化为一堆的碎屑融合在了一起。

剑刃与剑鞘破碎脱落,一条条锁链滑过后背从他身上坠下。

可严卫楚还是在笑,还是那么难看,笑容中没有掺杂一丝不悦,只有开心。

仿佛他不知道自己背了十年时间的锁链和那把没有再出鞘的剑已经被自己遗忘。

小镇上开始有了一声爆竹炸响,而后是第二声,在极短的时间里整座迎福小镇都被爆竹炸响声所笼罩。

众人顺着张开的木门向外看去,街道里处处可见火光。

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家被这爆竹声所吵醒,脸上表情虽有不满却也是心底愉悦,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衣提鞋,而后拿出自家早已准备好的爆竹向着门外扔了出去。

爆竹炸响说明旧年已经过去,迎春代表着迎福。

冬天的风挤在客栈内很快消散,留下和不断吹来的只有那依旧寒冷没有丝毫柔和性可言的春风。

并不柔和,依旧寒冷,这与春风实在是联系不到一起,可这阵风正儿八经是春天吹来的风。

春天吹来的风,那就是春风。

不关其或冷或寒。

严卫楚笑的是沐浴春风。

不是如沐春风,而是真正沐浴在春风之中。

地板上剑鞘与剑身的碎屑被春风吹起,从窗户夹缝中一丝丝逃逸出去,仅有的缩在墙角,直到众人再也看不到那把剑存在过的痕迹,只有那无法被风吹动依旧停留在原处的一条条锁链。

众人从侧方看着他的后背,衣服早已乌黑破烂,透过破烂的衣服能够看到他那同样乌黑溃烂的皮肤。

实在是恶心至极。

他不再拿起剑,却也不愿放下剑,便将那把剑一直背在了背上。

十年时间不曾取下那把剑,不曾换洗过衣服,这确实极为恶心。

这样一个人他的刀却是美的,他的刀来自于他的剑,他的剑来自于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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