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殒津安(1 / 4)

秋月弯弯,寂静无声地将淡黄色的柔光洒向长平城中的青石高墙与城头巷陌。四处一片静谧,除了越过林梢的风声,入耳的大概只有古城微微喘动的苍老气息。

突然,一阵车鸣马嘶由远及近,并不宽阔的青石板街一下子被鱼贯经过的马匹和车舆堵得严严实实,尽扫先前扑面而来的孤寂冷清。

裴南秧骑着匹枣红色的石韦马,一身小厮打扮,行进在车队中最大的马车右侧。随着马车的辚辚辘辘,血柏木车盖前吊着的两只灯笼摇摇晃晃、斑斑驳驳地将烛光洒向织金锦编织成的车幔。幔布上金线闪动,隐约勾勒出的轮廓仔细看去像极了一只朝西而立的猛虎。裴南秧的目光缓缓扫过车幔——德至鸟兽,虎主西方,这分明是北周人时常敬奉的圣兽白虎。

她眉心紧蹙,握住缰绳的双手一片冰冷。今日种种,无论是血柏木、白虎、血玉,还是老友、娘亲、故人,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离不开两个字北周。隐隐之间,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莫非,父亲真的和北周……不,不会的,父亲戎马一生,忠君爱国,绝对不会……

“停车!”

一声呼喝突然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她抬起头,只见东城门前十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站成一排,拦住了车队的去路。

她顿时绷紧了身体,心底一寒倘若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些兵士八成是因自己而来。

“怎么?”郭然略带薄怒的声音冷冷响起,他一把掀开车幔,沉声道,“现在连我的车驾也要拦了?”

“哎哟,郭老爷,”一各穿着深绿色匹鸟官袍,拿着画像的中年男子连忙从士兵身后迎出,几个快步走到郭然的马车前,一脸谄笑道“今日怕是要多有得罪了,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从陈掖押送来的逆犯家眷在云尧官道上被人劫了,上头命令下官严查今日出城的所有马车和人员,若是不小心放跑了逆犯,就要拿我是问,我一个小小的城守,如何担待的起啊。”

“听孙大人的意思,是在怀疑我窝藏逆犯?”郭然眉梢一挑,怒声说道。

“郭老爷哪里的话,”孙大人立刻微微曲身,赔笑道“我这不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还请郭老爷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多包容才是。”

“孙大人是忘了渡口戌时便要宵禁的规矩了吗?”郭然冷笑一声,沉下脸说道“若是大人耽误了我行船的时辰,您是打算让我带着这几车东西打道回府呢,还是在荒无人烟的渡口苦等一夜?”

孙大人面露难色,眼珠转了转,目光无意间停在了垂首的裴南秧身上。蓦地,他面露喜色,咧开嘴角道“郭老爷,要不这样,您派两个信得过的小厮拿上几样货物,先行去渡口准备准备,其余的下人和东西我再速速查看如何?”

“孙大人既然已经让步,再纠缠下去,倒显得是我不识抬举,”郭然心下稍松,可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不悦的神情,高声道“阿轸,你拿上几箱瓷器,和阿远先去渡口,把船上该收拾的、该打点的都给我准备好。一会等我到了,即刻起锚开船。”

听见郭然说到“阿远”二字时明显加重的语气,裴南秧不由心头一颤——原来他是在用娘亲的名字唤她。她克制住翻涌的情绪,随着阿轸答了声“是”,低垂着头,翻身下了马,在那位孙大人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登上了队列前方的马车。

待得马车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津安渡口,裴南秧抬眼四望,只见一艘外观颇为华丽的连舫静静地停泊在星子寥落的夜空下,与河道中汩汩流淌的水流,岸上高耸林立的树木一起,催生出难以名状的凄清与荒凉。

几缕冷风拂过,她忽地一个激灵,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些许慌乱——今夜的一切似乎都顺利地过于离谱,尤其是那位孙大人,看他的眼神分明是认出了自己,又怎会任由她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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